编者按:近期,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卡娅·卡拉斯因二战历史的荒谬发言,成为国际舆论的焦点。

据俄罗斯《消息报》称,当地时间9月3日,卡拉斯在欧盟安全研究所的会议上对中俄在二战时期的贡献提出质疑。其声称:“俄罗斯对中国说,‘我们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我们赢得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我们打败了纳粹’,而我的反应是,‘好吧,这倒真是件新鲜事(something new)’。”此外,她还对针对中国同俄罗斯、伊朗、朝鲜的关系发表错误言论。

9月4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郭嘉昆在记者会上对上述言论予以严厉谴责:“欧盟有关官员的言论充满意识形态偏见,缺乏基本历史常识,公然鼓噪对立对抗,既是对二战历史的不尊重,也损害欧方自身利益,十分错误、极不负责。中方对此坚决反对,强烈谴责。”

卡娅·卡拉斯,曾任爱沙尼亚前总理,如今为欧盟“外交部长”,身居高位却因无知发言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其个人行事风格、历史政绩究竟如何?本文原刊于Unherd网站,由东方学刊翻译,观察者网转载。

【文/托马斯·法齐】

尽管冯德莱恩或许在此前的不信任投票中涉险过关,但投票结果却暴露了一个事实:各党派对她日益专制的领导风格已是愈发不满,这位欧盟委员会主席的支持基础正在动摇。

最引人注目的变化来自右翼的ECR党团(欧洲保守派和改革主义者党团),该党团中就包括了意大利总理梅洛尼领导的意大利兄弟党。以往,该党团的欧洲议会议员们曾在多个关键议案上支持冯德莱恩,但这次他们中很少有人投下反对票,大多数人干脆选择了弃权。同样能说明问题的是,这项动议的支持者远不止其右翼民粹主义的发起方:来自左翼党团的数名议员,以及德国和其他国家的无党派左翼民粹主义代表也投了赞成票。最终,冯德莱恩仅获得360名议员的支持——比她2024年成功连任时少了整整40票。

这些立场本南辕北辙的政治力量,其关键的汇合点在于,他们都反对欧盟委员会在俄乌冲突上所持的好战姿态。实际上,不信任动议本身就提到了委员会的一项提议:动用欧盟条约中的紧急条款,绕过欧洲议会,直接批准一项高达1500亿欧元的贷款计划,用于推动欧盟成员国联合采购武器,其主要目的便是加大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力度。

必须指出,这项谴责动议不仅仅指向冯德莱恩个人,更指向她领导的整个欧盟委员会——尤其是她的副手,卡娅·卡拉斯。作为欧盟委员会副主席兼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卡拉斯的职位最接近于欧盟的“外交部长”。

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卡拉斯3日发表讲话 视频截图

卡拉斯曾是爱沙尼亚的总理——一个人口仅140万的国家,甚至少于巴黎的常住人口。去年12月,她被正式任命为欧盟新一任外交高级代表。从那时起,她比任何人都更淋漓尽致地展现欧盟糟糕的一面。

她对俄罗斯根深蒂固的敌意已近乎偏执。上任第一天,她在访问基辅时便宣称:“欧盟希望乌克兰赢得这场战争。”这一表态立刻在布鲁塞尔引发了不安。在战争已持续两年的背景下,欧盟官员们认为这种言论偏离了欧盟既有的、更为审慎的外交辞令。一位外交官评论道:“她行事还像个总理。”

就在被任命的几个月前,她曾提议将俄罗斯分裂为多个“小国”。上任后,她又反复要求完全恢复乌克兰1991年的边界,包括克里米亚在内——这一立场实际上堵死了任何谈判的可能。即便连特朗普都承认让乌克兰加入北约是天方夜谭,卡拉斯却坚持将其作为一个目标,全然不顾这近二十年来一直是俄罗斯划下的红线。卡拉斯甚至放言:“如果我们不再帮助乌克兰,那我们所有人都该开始学俄语了。”她似乎忘了,俄罗斯并没有任何攻击欧盟的战略、军事或经济动机。今年早些时候,她还谴责特朗普试图通过谈判结束战争的努力,斥之为“肮脏的交易”,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美国国务卿马可·鲁比奥会在二月突然取消了与她原定的会面。

卡拉斯对俄罗斯的执念,让她在几乎所有其他外交议题上都噤若寒蝉。正如2014至2019年间在英国驻莫斯科大使馆工作的前外交官伊恩·普劳德所观察到的,她就像一个“单一议题的高级代表”,“无论经济代价如何,她一门心思想的,就是维持欧洲那套长达十年之久的不与俄罗斯接触的政策”。

她那咄咄逼人、单边主义的言论——往往在发表前都未经成员国协商——不仅疏远了匈牙利和斯洛伐克等公开对欧盟和北约持怀疑态度的政府,也让西班牙和意大利等国感到不适。尽管这些国家大体上遵循北约的乌克兰政策,但他们并不同意卡拉斯的判断,即认为莫斯科是欧盟迫在眉睫的威胁。一位欧盟官员抱怨道:“听她说话,我们仿佛已经与俄罗斯开战了,但这根本不是欧盟的立场。”

从职责上讲,高级代表本应作为欧盟理事会的延伸,反映各成员国的共识,而不是像一个超国家的决策者那样自行其是。然而,卡拉斯却对自己的角色有着别样的解读,她一再表现得仿佛自己能代表全体欧洲人发言。

尽管卡拉斯口口声声捍卫民主,但她自己却毫无民主合法性。她现在的职位并非通过选举获得,而她所属的政党——爱沙尼亚改革党——在上一届欧洲议会选举中仅获得不足7万张选票,这还不到欧洲总人口的0.02%。然而,冯德莱恩却用这些与她志同道合的波罗的海官员填满了委员会中关键的国防与外交岗位,而这些人全都来自一个人口刚过600万的地区。这些任命反映出冯德莱恩的野心与波罗的海政治精英阶层极端鹰派的世界观之间存在一种战略默契:双方都坚定不移地遵循北约路线,并对任何与莫斯科的外交接触抱有深深的敌意。

卡拉斯狂热的反俄立场,让她成了这个职位的不二人选。但有一个事实却鲜有人提及:卡拉斯的家庭,远非她自己声称的那样,是苏联所谓“压迫”的受害者,恰恰相反,作为苏联体制的一部分,他们过着相当优渥的生活——完全可以被视为苏联的中产阶级。

卡拉斯的父亲西姆·卡拉斯(右),曾担任爱沙尼亚共产党党报《人民之声报》副主编,后历任爱沙尼亚央行行长、外交部长与总理

事实上,卡娅·卡拉斯出生于爱沙尼亚最有权势的政治豪门之一,而这个家族的崛起,在很大程度上正是拜她如今所极力妖魔化的苏联体制所赐。她的父亲西姆·卡拉斯,曾是苏共高级干部中的重要一员,后来又成为爱沙尼亚后苏联时代的关键政治人物,最终官至总理,之后又担任了十多年的欧盟委员。

因此,当卡娅在2010年一完成学业就决定投身政坛,并加入她父亲的政党——改革党时,没人会感到意外;当她在2021至2024年担任总理后,追随父亲的脚步前往布鲁塞尔任职时,同样没人会感到惊讶。我们很难不认为,这背后有精英阶层的延续和世袭特权的影子。人们也不禁会想,考虑到她的家庭背景,她那咄咄逼人的反俄姿态,究竟是发自内心的信念,还是掩盖个人野心的伪装?

一则旧闻能非常有趣地揭示她的地缘政治态度。2023年,当卡拉斯还是总理时,有媒体曝光她丈夫的运输公司在俄乌冲突后,仍在与俄罗斯进行商业往来。三家爱沙尼亚主流报纸随即呼吁她辞职。然而,卡拉斯对这桩丑闻不屑一顾,并拒绝辞职,坚称自己没有任何不当行为。此举立刻引来了虚伪的指责:她一边要求对俄罗斯进行彻底的经济孤立,另一边却对自家与该国的商业联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而言之,卡拉斯完全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她总是在跌跌撞撞地犯着一个又一个错误。就在不久前,她还成功地冒犯了几乎所有爱尔兰人。她暗示,爱尔兰之所以保持中立,是因为没有经历过像“大规模驱逐”或“文化与语言压制”那样的暴行。考虑到爱尔兰在英国殖民统治下的悠久历史以及“北爱尔兰问题”的血腥冲突,这种说法简直是匪夷所思。

有些错误则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卡拉斯竟能心安理得地就国际法和“基于规则的秩序”对中国指手画脚,这不仅暴露了她对欧洲日益衰落的全球地位惊人地无知,也暴露了她对自己所在的欧盟所奉行的双重标准在北京和整个“全球南方”国家眼中是何等形象,严重缺乏自知之明。

她一边高声谴责俄罗斯袭击平民,一边却持续地为以色列在加沙的暴行洗白,甚至公然表示支持。最近一份泄露的欧盟报告证实,布鲁塞尔内部早已承认以色列在加沙犯下了包括“制造饥荒、酷刑、无差别攻击和种族隔离”在内的战争罪行,但卡拉斯既未谴责以色列,也未质疑欧盟与以色列的关系。同样,她对美国威胁吞并格陵兰岛的言论默不作声,却支持美以两国轰炸伊朗——这已是公然违反国际法的行为。

这种选择性的道德主义,对欧盟的公信力造成了长久的损害,尤其是在全球南方国家的眼中。但若将责任完全归咎于卡拉斯一人,也是不公允的。说到底,最值得我们警惕的并非卡拉斯本人,而是那个让她得以登上高位的体制——一个奖赏叫嚷得最凶的鹰派、蔑视民主程序、并用社交媒体的作秀姿态取代真正政治家风范的体系。如果欧洲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它将失去的不仅仅是其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更将沦为整个西方世界滑向“劣政”(kakistocracy)——即由最糟糕、最无能、最无耻之徒施行统治——的最生动写照。

(原文发布在英国UnHerd评论网站,译文转自“东方学刊FDU”微信公众号。)